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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老舍的文学见解 老舍不仅是一位小说家,他还有许多非常个性化的文学见解。老舍认为文学是美的、个性的、创造的、时代的,这是他文学观的基本出发点。关于思想,他认为“伟大的文艺中必有一颗伟大的心,必有一个伟大的人格,这伟大的心田与人格来自写家对他的社会的伟大的同情与深刻的了解”,“思想通过热情才成为情操,而热情之来是来自我们对爱人爱国爱真理的努力与奋斗,来自我们对一种高尚理想的坚信与活动。” ![]() 幽默是老舍初试创作就形成的一种风格,被公认为幽默大师的老舍也有一套自己的幽默理念。他认为,幽默是一种心态,幽默的人由事事中看出可笑之点而技巧地写出来。他自己看出人间的缺欠,也愿使别人看到,不但仅是看到,他还承认人类的缺欠,于是人人有可笑之处,他自己也非例外。这笑里带着同情,而幽默乃通于深奥。幽默者的心是热的,和颜悦色,心宽气朗,才是幽默。 老舍认为讽刺必须幽默,但它比幽默厉害,它必须用极锐利的口吻说出来,给人一种极强烈的冷嘲,它不使我们痛快地笑,而是使我们淡淡的一笑,笑完因反省而面红过耳。讽刺者的心是冷的,好似看透了这个世界,而去极巧妙地攻击人类的短处。机智更是老舍独创的手法,他认为机智是用极聪明、极锐利的言语来道出像格言似的东西,使人读了心跳,在事物中看出一贯是有机智。 老舍的语言以口语化、幽默、简练、富于哲理及北京的地方色彩而独树一帜。关于文学语言,老舍有许多独到的见解。形成京味小说特有的语言韵味儿。 对文学创作语言的几点主张: (1)语言的性格化: 语言是与人物的生活、性格等等分不开的,先由话知人,而后才能用话表现人。不仅对人如此,就是对不会说话的草木泉石等等,我们也要抓住它们的特点、特质,精辟地描写出来。它们不会说话,我们用自己的语言替它们说话。 例:“树木微动,月色更显得微茫;白塔却高耸到云间,傻白傻白的把一切都带得冷寂萧索,整个的三海在人工的雕琢中显出北地的荒寒。到了桥头上,两面冰上的冷气使祥子哆嗦了一下,他不愿再走。平日,他拉着车过桥,把精神全放在脚下,唯恐出了错,一点也顾不得向左右看。现在,他可以自由的看一眼了,可是他心中觉得这个景色有些可怕:那些灰冷的冰,微动的树影,惨白的高塔,都寂寞的似乎要忽然的狂喊一声,或狂走起来!就是脚下这座大白石桥,也显着异常的空寂,特别的白净,连灯光都有点凄凉。他不愿意再走,不愿再看,更不愿再陪着她;他真想一下子跳下去,头朝下,砸破了冰,沉下去,象个死鱼似的冻在冰里。”(选自《骆驼祥子》) 对比:张爱玲《半生缘》──“她从叔惠家里走出来,简直觉得天地变色,真想不到她在祝家关了将近一年,跑出来,外面已经换了一个世界。还不到一年,世钧已经和别人结婚了吗? 她在街灯下走着,走了许多路才想起来应当搭电车。但是又把电车乘错了,这电车不过桥,在外滩就停下了,她只能下来自己走。刚才大概下过几点雨,地下有些潮湿。渐渐走到桥头上,那钢铁的大桥上电灯点得雪亮,桥梁的巨大的黑影,一条条的大黑杠子,横在灰黄色的水面上。桥下停泊着许多小船,那一大条一大条的阴影也落在船篷船板上。水面上一丝亮光也没有。这里的水不知道有多深?那平板的水面,简直像灰黄色的水门汀一样,跳下去也不知是摔死还是淹死。”(选自《半生缘》) (2)语言的哲理性: 含有哲理的语言,往往是作者的思想通过人物的口说出来的。一个平常的人说了一句看来是平常的话而道出了一个真理,这个人物便会给人留下难忘的印象。比如形容老马:“如同破庙里的神像似的,虽然破碎,依然尊严”。 (3)语言的感情性: 用普通的语言,有的人写得不好,是因为只是泛泛地写出来,有的人写得好,是因为用了很深的思想感情写出来的,是从心里掏出来的,好的文字倾注了作家的心血。如,你要描写一个好人,就须热爱他,钻到他心里去,和他同感受,同呼吸,然后你就能够替他说话。 (4)语言的自然美: 老舍主张文字应该力求亲切、简单、精练,从人民群众的口语中提炼艺术化的语言,深入浅出。老舍还注重书面语言的音声调和,他写完小说经常读给别人听,不吸引人的地方就要修改,力求做到语言生动、有活力,所以老舍的小说既耐读又耐听。 在文学语言的创造上老舍是真正实现了白话语言的大众化与艺术性的统一,完全摆脱了欧化语言模式的束缚,升华出一种雅俗共赏的境界。 |